献你一束花
冯骥才
鲜花,理应呈送给凯旋的英雄。难道献给黯淡无光的失败者?
……她怕见前来欢迎的人们 , 怕记者问什么 , 怕姐姐和姐夫来迎接她 , 甚至怕见到机场那个热情的女服务员……有什么脸见人 , 大败而归!
两年前,她第一次出国参加比赛,夹在许多名扬海外的姑娘们中间,不受人注意,心里反而没负担,出人意料拿了两项冠军。回国时,就在这机场大厅里,她受到空前热烈的迎接。许多只手朝她伸来,许多摄影机镜头对准她,一个戴眼镜的记者死死纠缠着问:“你最喜欢什么?”她不知如何作答,抬眼看见一束花,便说:“花!”于是就有几十束花朝她塞来,多得抱不住。两年来多次出国比赛,她胸前挂着一个又一个亮晃晃的奖牌回来,迎接她的是笑脸、花和摄影机雪亮的闪光。是不是这就加重她的思想负担?愈赢就愈怕输,成绩的包袱比失败的包袱更重。精神可以克服肉体的痛苦,肉体却无法摆脱开精神的压力……
……浓郁的香气竟化作一股奇异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她顿时热泪满面。
怎么?鲜花,理应呈送给凯旋的英雄,难道也要献给这黯淡无光的失败者?
故 乡
只因为我在故乡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十几个年头,因而从离开它的那一刻起,思乡便成为一种病:无从治愈,无法自己。
每当深夜,皎洁的月光洒上床头,抑或昏黄的路灯将摇曳的树影投上天花板,我总要想起故乡的一切。在如泻如瀑的月光下,小伙伴们应该都已经甜甜入睡,屋子里只有轻轻的鼻息,衬托起夜晚的宁静;而我的老屋里却空无一人,月光银练般流过窗格,悄然落向闲置的床帷;田野上的小路寂无行人,只有庄稼在微拂着长大的阔叶;远处的河堤依稀可辨,桦树林传来遥远的叶动声;更遥远处,不眠人似有似无的歌声飘忽不定……
我是那样地思念故乡 , 它与我少年的彷徨 , 青春的无奈共存着。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为它写过无数首思念的诗歌,因为它是我永远的恋人。
故乡,抽象成一种情绪在心头,就像它的天空里轻纱薄翼般的白云,久久地飘浮着,衬着天空那种忧郁的蔚蓝。久久地,直到我长大。
摇动 空闲 忧愁 悄悄
⑴无法自己:
⑵轻纱薄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