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一:
“五四”以来的文化研究中,曾出现一种认为“世界文化本一体,中西文化的差异纯粹是时代性”的观点,可称为“有古今无中外论”。这种论调的根本错误,在于忽视乃至抹杀人类社会以民族的形式存在这一历史事实。既然人类社会在一定的历史阶段以民族的形式存在,那么,人类文化也一定要以民族文化的形式存在。共同的民族文化不仅可以把一定数量的人民凝聚在一起,也可以把这些人与其他人区别开来。人类社会以民族为基本形式这一事实还告诉我们,具体的文化总是各种各样的民族文化,而一般的人类文化只能存在于这些具体的民族文化之中。离开了各种各样具体的民族文化,所谓一般的人类文化只是一种虚构。因此,文化“有古今无中外论”既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基本原则,也违背了一般能通过特殊而存在的辩证法。
文化差异的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复杂的。
首先,地理的隔绝机制是民族差异形成的基本条件。因为地域的辽阔、山海的阻碍等因素,各个民族各自独立地生存,文化上差异的产生也不可避免。地理环境的差异是民族差异最重要的自然根源。例如,在不同地理环境下,就分别产生了农业部族、畜牧业部族及少数以工商为主的部族。
其次,不同文化发展成果对人类自身的不同改造是民族差异的最高表现。文化是人创造出来的,但文化发展的成果又不断地反作用于人本身。各民族在创造不同风格的音乐、美术的同时,也发展了不同的审美趣味。各民族不同的审美偏好,正是文化成果长期作用于人本身的结果。审美趣味如此,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等也莫不如此。在这个意义上,一个民族的共同文化不仅表现了该民族的共同心理,而且创造了该民族的共同心理。这种文化成果与人自身的身心变化的相互作用,是民族差异的放大器、加速器和稳定器。
其三,一定范围内自由创造的可能性是民族差异形成的重要机制。种族、地理环境、文化传统等是人们从事文化创造的基础,同时也是对文化创造的限制,而自由创造只是在这一定范围内的发挥。因而, 文化的发展既非绝对必然的,也非完全自由的,而是自由和必然的统一。
(摘编自张岱年、程宜山《中国文化精神》)
材料二:
文化差异性是始终存在的。历史上对待这种差异性曾经有过三种不同的态度。
第一种是对凡与自己文化不同的人,一概作为异端,必征服之,同化之,以至绝灭之而后快。当年白种人占领南、北美洲,对当地土著文化就是持这种态度。
第二种是承认其价值,但只是作为珍稀的收藏、猎奇的点缀或某种可供研究的历史遗迹,实际上是排斥其在现实生活中的作用,抽空其生命,崇拜其空壳。如果我们混同了已成遗迹的、定型了的“传统文化”和今天仍然活着的并主宰着亿万中国人民生活方式、思维习惯的,受过现代文化洗礼的“文化传统”之间的根本区别,以复旧充新生,抵消中国文化的现代化,那么,中国文化的发展将陷入困境。
第三种态度是一种文化相对主义的态度。这是将事物放到其自身的文化语境内去进行观照的一种方式。它赞赏不同文化的多元共存,反对用产生于某一文化体系的价值观去评判另一文化体系,承认一切文化,无论多么特殊,都自有其合理性和存在价值,因而应受到尊重。这种态度当然远比前两种态度来得宽容合理,但再进一步追问:千差万别的文化有没有普遍认同的东西呢?人类有没有可能超越民族中心主义?这些都是文化相对主义所面临的、必须回答的问题。
无论如何,文化差异总是现阶段普遍存在的事实。正是这些差异赋予了人类文化以多样性。我们固然不必保留辫子或者“三寸金莲”以供猎奇者玩赏,但中国文化自有其无法“欧化”的特殊的魅力,中国文化的更新也自有其不同于其他文化的特殊性。所谓的文化相互同化、融合而导致的“世界文化一体化”,只能带来人类文化的单调和没落。事实上,正是由于差异的存在,各个文化体系之间才有可能相互吸取、借鉴,并在相互参照中进一步发现自己,将异国作为帮助自己发现自己的“他者”,从另一种文化的陌生角度来观察自己,看到许多从内部无法看到的东西。
由于文化的差异性,当两种文化接触时,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误读。所谓误读就是按照自身的文化传统、思维方式、自己所熟悉的一切去解读另一种文化。他原有的“视域”决定了他将对另一种文化如何选择,如何切割,然后又决定了他如何对其认知和解释。文化之间的误读难以避免,无论是主体文化从客体文化中发现新义还是反观自己,都很难不包含误读的成分。而从历史来看,这种误读又常是促进双方文化发展的契机,因为恒守同一的解读,其结果必然是僵化和封闭。
(摘编自乐黛云《文化差异与文化误读》)
《木兰辞》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北方的一首长篇叙事民歌,讲述木兰替父从军、最后荣归故里的故事,体现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忠孝两全的价值观。美国动画版《花木兰》则对《木兰辞》进行重新诠释,木兰为了证明男女平等、实现自身价值而主动从军,体现美国人崇尚个人主义的民族性格。《花木兰》在中国上映后,获得了不错的票房,也引起了较大争议。不少观众表示故事有新意,能带来启发。也有观众认为动画版已经失去了原诗的精髓,不值一看。
知识
沈从文
哲学硕士张六吉,一个长江中部某处小地主的独生子。家中那份财产能够由他一手支配时,年龄恰满二十岁。那年正是“五四运动”的一年。看了几个月上海北京报纸,把这个青年人的心完全弄乱了。他觉得在小城里待下去毫无意义,因此弄了一笔钱,离开了家乡。照当时的流行口语说来,这个人是“觉悟”了的,人已觉悟,预备到广大的世界来奋斗的。
他出外目的既在寻求知识,十多年来所得到的知识,当真也就很不少了。凡是好“知识”他差不多都知道了一点。在国内大学毕业后又出国在某国一个极负盛名的大学校里得了他那个学位。他的论文为“人生哲学”,题目就证明了他对于人生问题这方面知识的深邃。他的学问的成就,多亏得是那大学校研究院一个导师,尽力指导,那是个世界知名的老博士。他信仰这个人如一个神。
他同许多人一样,出了学校回国来无法插进社会。想把自己所学贡献给社会,一时节却找不着相当工作。
他心想:没有机会留在大都市里,不妨事,不如回到我那个“野蛮”家乡去看看吧。那野蛮家乡,正因为在他印象中的确十分野蛮,平时他深怕提起,也从不梦想到有一天会再回转那个家乡。但如今却准备下乡了。
他觉得孤独。一个人自觉知识过于丰富超越一切时,自然极容易陷于这种孤独里。他想起尼采聊以自慰。离家乡越近时,他的“超人”感觉也越浓厚。
离家乡三天路上,到了一个山坳里,见一坝山田中有个老农夫在那里锄草,天气既热,十分疲累,大路旁树荫下却躺了个青年男子,从从容容在那儿睡觉。他便休息下来,同那老农攀谈:“天气热,你这个人年纪一大把了,怎不休息休息?”
“要吃的,无办法,热也不碍事!”
“你怎不要那小伙子帮一手,却尽他躺在树荫下睡觉,是什么意思?”
那老的仍然同先前一模一样的,从从容容的说道:“他不是睡觉。他死了。先前一会儿被烙铁头毒蛇咬死了。”
他吓了一大跳,过细看看身边躺下这一个,那小子鼻端上正有个很大麻苍蝇。果然人已死掉了。赶忙问:“这是谁?”
老农夫神气依然很平静,很从容,用手抹了抹额上汗水,走过树荫下来吸烟。“他是我的儿子。”说时一面捞了一手,把苍蝇逮住了,摘下一张桐木叶,盖到死者脸上去。
“是你的儿子!你说的是当真?儿子死了你不哭,你这个老古怪!
但那点神气却被老农夫看到了,像自言自语,又像同城里那一个说话的神气。
“世界上哪有不死的人。天地旱涝我们就得饿死,军队下乡土匪过境我们又得磨死。好容易活下来,一死也就完事了。人死了,我坐下来哭他,让草在田里长,好主意!”
他眼看到老农夫的样子,要再说几句话也说不出口,老农夫却又下田赶他的活去了。
他临走时,在田中的那一个见他已上了路,就说:“大爷,大爷,你过前面寨子,注意一下,第三家门前有个土坪坝,就是我的家。我姓刘,名叫老刘,见我老婆请就便告她一声,说冬福死了,送饭时送一个人的饭。”
他心想,“你这不慈爱的老糊涂老古怪!儿子被蛇咬死了,竟像‘看水鸭子打架,事不干己’满不在乎,还有心吃中饭,还吝啬另一个人的中饭!”
到周家大寨时,在一个空坪坝里,果然看到两个妇人正在一副磨石旁磨碎豆子。他问两个妇人,刘家住在什么地方。
两个妇人同时开口皆说自己便是刘家人,且询问有什么事情找刘家人。
“我并无别的事情,只是来传个话儿。”他说得那么从容,因为他记起那个家主在意外不幸中的神气。接着,他大声说道:“你们家中儿子被蛇咬死了!”
他看看两个妇人又说下去,“那小伙子被蛇咬后死在大路旁。你们当家的要我捎个信来……”两个妇人听完了这消息时,颜色不变,神气自如,表示已知道了这件事情,轻轻的答应了一个“哦”字,仍然不离开那磨石,还是把泡在木桶里的豆子,一瓢一瓢送进石孔里去,慢慢的转动那磨石。
那分从容使传话的十分不平。他说,“这是怎么的?你们不懂我说的话?不相信我的话?你们去看看,是不是当真有个人死在那里!”
年纪老些的妇人说,“怎不明白?怎不相信?死了的是我儿子,没死的是我丈夫。两人下田一人被毒蛇咬死了,这自然是真事!”
“你不伤心,这件事对于你一定——”
“我伤什么心?天旱地涝我们就得饿死,军队下乡土匪过境我们又得磨死。好容易活下来!死了不是完了?人死了,我就坐下来哭,对他有何好处,对我有何益处?”
那老年妇人进家里去给客人倒水喝去了,他就问那个比较年轻的妇人,死者是她什么人。
“他是我的兄弟,我是他的姐姐。”
“你是他的姐姐?两个老的,人老心狠可不用提了。同气连枝的姊弟也不伤心?”
“我为什么伤心?我问你……”
“你为什么不伤心?我问你。”
“爸爸妈妈生养我们,同那些木簰完全一样。入山斫木,缚成一个大筏。我们一同浮在流水里,在习惯上,就被称为兄弟了。忽然风来雨来,木筏散了,有些下沉,有些漂去,这是常事!”
一会儿,来了一个年纪二十来岁的乡下人,女的向那男子说:“秋生,秋生,你冬福哥哥被蛇咬死了,就是这个先生说的。”
那小子望了望张六吉,“是真的假的?”
“真的!”
“那真糟,家里还有多少事应当作,就不小心给一条蛇咬死!”
张六吉以为这一家人都古怪得不近人情,只这后生还稍稍有点人性。且看看后生神气很惨,以为一定非常伤心了,一点同情在心上滋长了。
“你难受,是不是?”
“他死了我真难受。”
“怎么样?你有点……”
后生家望望陌生人,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取得了陌生人的信托,就悄悄的说:“他不能这时就死,他得在家里作事,我才能够到……我那胡涂哥哥死了,不小心,把我们计划完全打破了……”他且说明这件事原是两人早已约好了的。
他说了一件什么事情?那不用问,反正这件事使张六吉听到真吃了一大惊。乡下人那么诚实,毫不含胡,他不能不相信那乡下人说的话。他心想,“这是真的假的?”同先前在田里所见一样,只需再稍稍注意,就明白一切全是真事了!
…………
临走时他自言自语说:“这才是我要学的!”到了家乡后,他第一件事是写信给他那博学多闻的先生说:“老骗子,你应当死了,你教我十来年书,还不如我那地方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人聪明。你是个法律承认的骗子,所知道的全是活人不用知道的,人必需知道的你却一点不知道!我肯定说你是那么一个大骗子。”
第二件事是把所有书籍全烧掉了。
他就留在那个野蛮家乡里,跟乡下人学他还不曾学过的一切。不多久,且把所有土地分给了做田人。有一天,刘家那小子来找他,两人就走了。走到哪儿去,别人都不知道。
也许什么地方忽然多了那么两个人,同样在挨饿,受寒,叫作土匪也成,叫作疯子也成,被一群人追着赶着各处都跑到了,还是活着。
也许一到那里,便倒下死了。反正像老刘说的,死的就尽他死了,活的还是要好好的活。只要能够活下去,这个人大约总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一九三四年十月作
(有删改)
年、月、日,季父愈闻汝丧之七日,乃能衔哀致诚,使建中远具时羞之奠,告汝十二郎之灵:
呜呼!吾少孤,及长,不省所怙,惟兄嫂是依。中年,兄殁南方,吾与汝俱幼,从嫂归葬河阳。既又与汝就食江南,零丁孤苦,未尝一日相离也。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汝时尤小,当不复记忆;吾时虽能记忆,亦未知其言之悲也。
吾年十九,始来京城。其后四年,而归视汝。又四年,吾往河阳省坟墓,遇汝从嫂丧来葬。又二年,吾佐董丞相于汴州,汝来省吾,止一岁,请归取其孥。明年,丞相薨,吾去汴州,汝不果来。是年,吾佐戎徐州,使取汝者始行,吾又罢去,汝又不果来。吾念汝从吾于东,东亦客也,不可以久,图久远者,莫如西归,将成家而致汝。呜呼!孰谓汝遽去吾而殁乎吾与汝俱少年以为虽暂相别终当久相与处故舍汝而旅食京师以求斗斛之禄。诚知其如此,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呜呼!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信也,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乎?汝之纯明而不克蒙其泽乎?少者强者而夭殁,长者衰者而存全乎?未可以为信也。梦也,传之非其真也?东野之书、耿兰之报,何为而在吾侧也?呜呼!其信然矣!吾兄之盛德而夭其嗣矣!汝之纯明宜业其家者,不克蒙其泽矣!所谓天者诚难测,而神者诚难明矣!所谓理者不可推,而寿者不可知矣!
虽然,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死而有知,其几何离?其无知,悲不几时,而不悲者无穷期矣!
呜呼,言有穷而情不可终,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呜呼哀哉!尚飨!
(节选自韩愈《祭十二郎文》)
①外无期功强近之亲 ②垣墙周庭 ③雨泽下注 ④或棹孤舟 ⑤爪其肤以验其生枯
⑥驼业种树 ⑦虽大风浪不能鸣也 ⑧园日涉以成趣 ⑨名我固当
⑩非有能硕茂之也
①愿陛下矜愍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
②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
③此世所以不传也。而陋者乃以斧斤考击而求之,自以为得其实。
金陵还家作
归有光
自从出门口,预言相见期。
西风扬子渡,犹嫌归棹迟。
于今对寒月,芭蕉露漓漓。
一儿县城西,一女松江湄。
心情两萦系,有如蛛网丝。
[注]①此诗是作者落第归家时所作。②漓漓:水滴下地的样子。
《红楼梦》最值得称道的,是人物形象的塑造。
比如王熙凤,作为荣国府的管家奶奶,她“体格风骚”,玲珑洒脱,机智权变,心狠手辣。她对家族的腐朽和衰败看得比谁都 , 但她绝不肯牺牲自己来维护家族的命运;她不但不相信鬼神报应,连传统的伦理信条也不当一回事。作为一个智者和强者,她在支撑贾府勉强运转的同时,尽量地为个人攫取利益,放纵而又 地享受人生。
薛宝钗具有封建“妇道”伦理所要求的 , 所以她的言行举止就显得委婉内敛。她有很现实的处世原则,能够处处考虑自己的利益。她同样有少女的情怀,有对于宝玉的真实感情,但她和宝玉的婚姻最终成为空洞的结合,作为一个典型的“淑女”,她并没有获得幸福。而林黛玉的现实性格表现为聪慧伶俐,由于寄人篱下而极度敏感,有时显得尖刻;诗化的她,聪慧和才能也突出地表现在文艺方面。在诗意的生涯中,和宝玉彼此以纯净的“情”来浇灌对方的生命,便是她的人生理想了。
《红楼梦》中的人物形象,具有鲜明特色的还有许多,可以排列成一条很长的 的人物画廊。他们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不朽的价值。
在北京冬奥会上的众多项目中,有一个比赛过程特别有趣的项目, 。观看冰壶比赛的观众,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运动员手持“扫把”快速地在冰壶前移动的场景。选手把冰壶推出去后,团队几个人人手一把刷子,拼命“擦地”。场地明明很滑了, ?只控制推出去的力气不就好了吗?其实不然,看似简单的“擦地”动作,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运动员用冰刷快速地清扫,让冰壶在短暂的滑行过程中 , 达到“布场”和“入局”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擦地起到了“导航”的作用。
与很多人的想象不同,冰壶赛道的冰面并非是光滑的,反而有一道关键工序淋冰让其变得“粗糙”。制冰后,细小的水滴被喷洒到冰面上,形同铺就了一条鹅卵石路。在这样的路面上,冰壶的行走路线不定,运动员适当地刷冰能够融化凹凸不平的冰面,使冰转化成薄薄的一层水,减小壶体与冰面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