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一:
它从诗中来
李玉琴
“玉露凋伤枫树林”,时值霜降,白露为霜。银杏、海棠,树叶金黄,叶落纷纷;梧桐、桑,树叶枯黄,叶落萧萧;槭树、枫树、乌桕树,火红、霞红,叶叶燃烧于树。
其实乌桕是美了一生一世的。乌桕的主干初生时挺拔劲直,长到一定程度就四处铺展开去,显出遒劲沧桑的姿态,而这些枝干再生出小枝,就纤细坚韧繁多,铁线描一般。树冠极广,极尽所能地开枝散叶。
乌桕的叶子心形,圆钝懵懂,然而末端又极细锐,使人想起《小王子》中玫瑰花的话:花儿长刺是为了保护自己。惹人爱怜又令人生分。乌桕的花开在暮春,绿色的穗状花序,是花还非似花,小米粒大小,融在碧绿的叶间,几乎看不到,走近前才能辨得出,开花时呈淡黄色,落时霰雪纷纷。结子是绿色的外壳,一颗中包着一朵果子,裂开是白色的一簇四籽,经冬不落,举在纤细的枝头。冬天里,木叶尽脱,褐色的铁线描细枝顶着晶莹剔透的珍珠粒,好似一朵朵的梅花,素净明丽,映衬着冬日的碧空。
最被人称道的自然是秋天里的乌桕,“霜叶红于二月花”。霜降时节,各种色树叶子纷纷争奇斗艳。乌桕也不例外,积攒了一春一夏的力量喷薄而出,红遍尽染。燃尽在一秋。深秋的天空高旷、湛蓝,乌桕这一树一树的红火炬般、旗帜般闪亮在清澈的天幕上。
同是清秋红树,同是江南风物,唐朝诗人仿佛只见枫红,比如前面杜甫的“玉露凋伤枫树林”,太美的句子,好似听见露水大珠小珠落下来,砸落了枫树的红叶,引得诗人伤感。那杜牧的“霜叶”也旨在丹枫:“停车坐爱枫林晚,”小杜风流俊赏,“秋尽江南草未凋”,心心念念是江南。张继的“江枫渔火对愁眠”,愁的那么风雅,江水,红枫,渔火,画船(不过后人认为张继诗中的枫实是乌桕)。现代人梁羽生也爱霜枫,《萍踪侠影录》的主人公——少年贵公子名曰“丹枫”,其父身在漠北,心系江南。
宋朝诗人寄秋兴于乌桕者更多:杨万里“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辛弃疾也爱,“手种门前乌桕树,而今千尺苍苍”。陆游爱乌桕犹如苏轼之爱海棠:“梧桐已逐晨霜散,乌桕犹争夕阳红。”“今岁霜迟殊未寒,篱东乌桕叶才丹。”“乌桕迎霜已半丹,哦诗终日合凭栏。”“乌桕微丹菊渐开,天高风送雁声哀。”
我更迷醉于“风吹乌桕树”。《西洲曲》是个谜,十足的迷人。诗中所写双鬟少女窈窕清婉,从早春到深秋,苦苦痴念着情郎。三十二句诗,蝉联而下,顶真勾连,似无解的九连环,环环相扣,首尾相衔,缠绵不绝,也恰似那“无计可消除”的相思。而“风吹乌桕树”,那随风飘动的岂不是满腹的离思?那落了一地的红艳岂不就是片片凋零的心?
文本二:
散文的“形”和“神”须臾不可分离,一定的“形”传达一定的“神”,一定的“神”蕴含在一定的“形”之中。好散文的“神”,首先抒发的是作者的个性化情思,其次这种情思是通过“形散”传达出来的;而最关键的是,“形”与“神”均需通过语言来表现,因此散文教学的要领是“体味精准的言语表达,分享作者在日常生活中感悟的人生经验”,这正说明“品味语言”的重要性。“品味语言”是通过文本细读,实现言意互转的过程,言意互转是一个因言求意、缘意释言的互动过程。“形散”也好,“神不散”也罢,总之是要求形神一体,不可偏废。散文的这种审美特点必须通过“品味语言”来彰显。只不过在当前的散文教学中,教师对“品味语言”做得还不够好,往往流于一种浅层次阅读,缺少“品味语言”的深度教学。总之,自由地表现作者自己对于整个世界的独特感受,是“形散神不散”的应有之义。“品味语言”总的原则,是要引导学生往这篇散文语言表达的细腻处、精妙处走,让学生欣赏到作者语言表达的“形”,即“自由地表现”,同时挖掘出字里行间所蕴含的“神”,即“作者的独特感受现”。
(摘编自步进《对“形散神不散”教学价值的再认识》)
文本三:
现代散文不拘一格表现在散文的内容上,是“题材广泛多样”。散文的内容,纵贯古今,横亘中外,包容大千世界,表现人生社会,寄寓人生百态、家长里短,取材十分广泛。
现代散文不拘一格表现在散文的形式上,是“写法自由和体式不拘”。“散文是没有一定格式的,是最自由的”。散文无边界,可兼采诗歌、小说戏剧和实用文章的要素。散文可混合多种成分,记叙、描写、说明、议论交织其中。散文的结构方式开放而无定态,无需遵循特别的章法和结构模式。
正如有研究者所讲,散文无规范,一讲“规范”,散文就变得死板了:“纯、正、高、雅,每个字都能将散文箍死。”“对散文写法作任何规定,不管是老八股也好,洋八股也好,都会戕害散文的生命。”
(摘编自王荣生《阅读教学设计要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