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
红柯
他们正在喝开桌酒。有人在外边喊他。那人说:“你的老朋友马杰龙叫你。”
“啥事?”
“叫你吹牛。”
马杰龙的牧场离镇上有好几十公里。大家嚷嚷:“喝酒喝酒,明天再说。”马杰龙养了一大群牛,他也喜欢马杰龙的牛。他说:“对不起,我得去一下。”大家都在发愣,他就出去了。
他跨上马,一抖缰绳,马踢踏踢踏一路小跑。到出了镇子,马反而慢了,马蹄又碎又轻。马知道主人喜欢这样。主人腰板笔直,可主人的脑袋是耷拉的。他有马背上睡觉的功夫。到了沙石地带,他就瞌睡。他跟植物一样,对沙石不抱任何奢望。他就打呼噜,他的呼噜声是顶有名的。对他来说睡觉不是停顿,而是新世界的开始。呼噜声是做好梦,你说这有多奇妙!
马杰龙是他的好朋友,去马杰龙家做客,他有这奇妙的感觉,他就能在马背上睡得山呼海啸波澜壮阔。
天空升起绿色的光芒,草原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也在这强劲的绿色中醒来了。他看见草地上的牛群,黑白相间,跟拼贴画一样。马杰龙的牛群要比这些牛棒得多。他和他的马从牛群边走过去。
马杰龙的牛圈空荡荡的,马杰龙的老婆在里边起牛粪。女人看见他衣兜里的酒瓶子,女人就嚷嚷。女人不怕他们喝酒,就怕他们胡闹。
每回喝酒,他一定要把马杰龙比下去。女人说:“兄弟你太傻了,你是远道来的客,他以逸待劳,除非你歇一宿。”就这样他养成了马背睡觉的习惯,马杰龙只能跟他打平手。高雅的气氛就是这样出现的,谁也比不过谁,就吹牛,海阔天空无边无际。牧场到底偏僻,吹起牛来马杰龙总是甘拜下风。马杰龙喜欢他吹牛,牧场的人都喜欢他吹。吹牛的范围由小镇到奎屯、石河子、昌吉,最后是乌鲁木齐,那是他去过的最大城市了。
他们醉酒的时候越来越少,可他这嫂子还这么嚷嚷,他就掏出酒瓶让女人看:“没几瓶嘛,你不用怕。”
“你把酒厂搬来我不能不怕,我把他赶出去了。”
“嫂子你真狠心呀。”他腿一夹马就窜出去。
他穿过紫色的苜蓿,穿过蓝色的毋忘我,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草原菊。
他的朋友马杰龙就坐在金黄的菊花地上。马杰龙盘腿坐在花毯上,传说中的哈萨克王就这样坐在白毡上眯着眼睛看他美丽的草原。马杰龙大手一撇,他就顺着那手势坐在地上。他的屁股可以感觉到鼓鼓囊囊的草原菊,花朵像锦缎绾出来的。
“吃这个。”马杰龙摘一朵草原菊丢在嘴里,他也摘一朵,慢慢咀嚼,麻丝丝的,草腥味儿很浓,咽下去后却有一股清香,香味儿是从鼻子里散出来的,他说:“好厉害的花,沁到肺里了。”马杰龙打了个清冽的喷嚏。马杰龙咽下一颗草原菊,便有一个喷嚏爆出来。
“草原妙就妙在这味儿上。”
“还有喷嚏。”
“喷嚏真好。”
他们把酒瓶举起来对着太阳看。马杰龙说:“太阳成女人了,太阳穿着红兜兜。”他说:“咱们斯文些,女人看咱哩。”他坐端正,马杰龙也挺挺胸,马杰龙说:“你嫂子就是这么个人,爱叨叨,其实她喜欢咱喝酒,也喜欢你吹牛。”
“嫂子是好嫂子,咱给嫂子敬一杯。”他们喝得高兴,就向太阳敬酒。
太阳雍容华贵,拎起金光灿烂的裙摆走开了。
“你嫂子就这么个人,不叫她弄菜,她非弄不可。”
太阳蹲在绿色草原上,草原亮堂堂的。草原上的女人都是这样做饭,用干牛粪燃起一堆火,煮奶茶煮肉。
马杰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片,摇得哗啦啦响。那是一张现金支票,是奎屯一家食品厂的,上面的数字是十二万五千元。
“一大群牛变成一堆洋码数字,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太阳在草地上捡牛粪。太阳把牛粪点着了,烈火熊熊,发出轰轰的吼声。
“那是我的牛在叫。”马杰龙抹一下脸,泪水就不见了。
“喂老兄,是你卖掉的,人家给你的价钱很公平。”
“价钱确实很公平,我就是受不了。我赶到奎屯心里就发毛,我告诉他们,这里根本不是牛呆的地方,牛应该呆在草原上。厂长说,你后悔也来不及了,牛全宰掉了。我大叫,二百头牛啊。厂长说,我们是机械化,流水线作业。手下人也嚷嚷,别说二百头,两千头也是一眨眼的工夫。我问他们杀牛干什么,牛跟你们有仇吗?人家就说我是苕子(新疆人把疯子叫苕子)。”
“你确实有点苕。”
“你说我的牛能回来吗?”
“能回来。”
“那你就给我吹一吹,我的牛怎么能回来。”
“那里已经有一头牛了,”他指着草原上的太阳,告诉马杰龙,“嫂子在挤奶哩。”
马杰龙眯着眼睛看。太阳的黄裙子拖在地上,在草原菊的花朵上,有一匝红艳艳的牛奶头,太阳的金手紧紧地攥着牛奶头,使劲捋,一道白线就出来了。
马杰龙把酒全灌下去了,马杰龙说:“我的牛回来了。”
他说:“我的牛也回来了。”
他的脑子里铮响一下,他拿不住自己了。他从兜里拔出最后一瓶伊犁特,咬开盖子,对着瓶嘴吹喇叭,嘟嘟嘟,像雄壮苍凉的牛角号。这回他没看见太阳的红兜兜,太阳完全一副蛮横相,硕大的脑袋上挺着两只角,一颠一颠跑起来。
他说:“牛来了。”
马杰龙说:“那是我的牛。”
他说:“那是我的。”
他们争得很厉害。他们的脑袋“嘭”撞在一起,“嘭”又撞一下,他们的脑袋就起了牛犄角。他们撞得很厉害,牛犄角越撞越大,他们感到吃惊,他们就摸自己的额头,上边确实长了牛犄角。
他们不撞了,他们往回走。走到家门口,女人就叫:“头怎么了?”他们说:“让牛撞了。”
不只是具体的学识,甚至包括气质、教养与趣味,金庸都比许多新文学家显得更像传统中国的“读书人”。五四一代新文学家中,像周氏兄弟那样学养丰厚的,并不少见;问题是,三四十年代以后,从事新文学创作的,更强调“生活积累”而不是“文化修养”。这里有家庭经济及教育水平的限制,但同样不容忽视的是,五四新文化思潮对传统中国的激烈批判,使得以“进步”自居的后生小子,往往低估了祖先的智慧与才华。不能说没读书,也并非真的把线装书统统扔进茅坑,而是以西方文化剪裁中国文化的大思路,使得作家们普遍对传统中国缺乏信心与兴趣。
金庸曾直截了当地称:“也有人问武侠小说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我觉得大概是武侠小说比较根据中国的传统来着手。”章回小说的结构方式、简洁高雅的文学语言、再加上描写的是传统中国的社会生活、小说中体现的又是国人乐于接受的价值观念,金庸的武侠小说于是流及四方。
具体到对武侠小说的评价,新旧文学家更是如同水火。这里必须将近在眼前的庚子事变的惨痛教训考虑在内。郑振铎称“‘新人们’,是竭了全力来和这一类谬误的有毒的武侠思想作战的”,原因是义和团的降神仪式及“刀枪不入”记忆犹新,不由人不对其“使强者盲动以自戕,弱者不动以待变”保持高度警惕。同样将关于游侠的想象作为“民族性”来理解,金庸与郑振铎的态度截然相反。金庸称“注重‘人情”和‘义气’是中国传统社会特点,尤其是在民间与下层社会”;“武侠小说中的道德观,通常是反正统,而不是反传统”。大力张扬处于民间的,反正统的游侠精神,在金庸看来,符合现代人对于传统的选择与重构。
游侠作为一种民间文化精神,不同时代、不同文体、不同作家,会有截然不同的诠释;但这并不妨碍游侠对于中国文人的巨大感召力,不以武侠小说见长的张恨水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有一段话值得关注:倘若真有人能写一部社会里层的游侠小说,这范围必定牵涉得很广,不但涉及军事政治,并会涉及社会经济,这要写出来,岂但震撼文坛而已哉?张氏心目中理想的武侠小说是“不超现实的社会小说”,故将目光锁定在“四川的袍哥、两淮的帮会”上,老劼人的长篇小说《死水微澜》《大波》等,倒是以四川袍哥为主要描写对象,但其对于传统中国文学的借鉴,取艳情而非武侠。李君虽则对游侠精神、世俗生活以及民间帮派深有体会,却不曾跨越雅俗之门槛,介入武侠小说的写作。
游侠精神之值得关注,与武侠小说的发展前景,二者并不完全等同。金庸的成功,既是武侠小说的光荣,也给后来者提出巨大的挑战:武侠小说能否再往前走?大作家的出现,可以提升一个文学类型的品位。这自然没错,可还必须添上一句:能否继续发展,取决于文类的潜力及预留空间的大小。从《三侠五义》到《笑傲江湖》,一百多年间,武侠小说迅速走向成熟。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称“侠义小说之在清,正接宋人话本正脉,固平民文学之历七百余年而再兴者也”,“惟后来仅有拟作及续书,且多溢恶,而此道又衰落”。金庸等人的崛起,又使得此“宋人话本正脉”再度接续,且大有发展余地。
或许,武侠小说的出路,取决于“新文学家”的介入(取其创作态度的认真与标新立异的主动),以及对传统游侠诗文境界的吸取(注重精神与气质,而不只是打斗厮杀)。应该说,金庸已经这么做了,但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些。毕竟,对于史家与文人来说,游侠精神,是个极具挑战性且充满诱惑力的“永恒的话题”。
(节选自陈平原《超越“雅俗”,金庸的成功及武侠小说的出路》,有删节)
材料一:
“十三五”期间,鄂尔多斯市伊金霍洛旗纳林陶亥镇书写了新时代的“乡村巨变”。五年来,纳林陶亥镇始终把保障和改善民生放在突出位置来抓。城乡居民医疗、养老保险政策全面落实,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参保率92%,城镇居民住院医疗保险参保率92%,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参保率达到100%;通过“一卡通”共发放各类补偿款、惠民补贴约33.34亿元;接待劳动务工人员2万余人,协调追回各类农民工工资及工程款约460万元;2020年完成村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认定7112户16817人。纳林陶亥镇为建档立卡贫困人口代缴医疗保险个人缴费部分,共资助建档立卡贫困户在校生40人次,资助资金总额117250元;将19户50人建档立卡贫困人口易地搬迁集中安置,发放装修奖励资金18.62万元;积极协调16户39人易地扶贫搬迁户与旗转移办签订生态补偿协议,每人每年落实生活补贴2400元;2016年至2017年为14户贫困户落实富农贷扶贫贴息贷款63万元,为39户贫困户落实强农贷扶贫贴息贷款830万元;2018年至今为10户贫困户落实扶贫小额信贷40万元。纳林陶亥镇还深入开展“百企帮百村”行动,推广“支部+公司+农户”发展模式,引导鼓励企业深度参与产业扶贫。
(摘自《书写新时代的乡村振兴》,人民网,2021年2月10日)
材料二:
望谟县在全省范围内选择14家培训机构,通过加强就业培训与精准扶贫有效对接,提高贫困人口的就业能力。近年来,望谟县运用大数据平台加强劳动力就业信息采集,对大数据平台中出现的零就业家庭及时进行岗位推荐,及时提供岗位信息给有需要的劳动力选择,力争把已经在东部城市务工的人员稳在当地、稳在企业,实时精准清除零就业家庭。
同时,望谟县还开展“企业帮村”行动,大力引导民营经济人士以产业扶贫、就业扶贫、公益扶贫、消费扶贫及加强村基础设施建设为重点,带动贫困人口长期稳定脱贫。
(摘编自《望谟县:抓就业扶贫着力打好“三张牌”》,《贵州日报》,2020年11月5日)
材料三: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我们坚持把解决好“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持续加大强农惠农富农政策力度,扎实推进农业现代化和新农村建设,全面深化农村改革,农业农村发展取得了历史性成就。5年来,农业农村发展取得的重大成就和“三农”工作积累的丰富经验,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奠定了良好基础。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性问题。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在乡村最为突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解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矛盾的必然要求,是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必然要求,是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然要求。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乡村是一个可以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我们有党的领导的政治优势,有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有亿万农民的创造精神,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有历史悠久的农耕文明,有旺盛的市场需求,完全有条件有能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2018年1月2日)
九江印象
丰子恺
九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虽然天气热到九十五度(华氏度),还是可爱。我们一到招待所,听说上山车子挤,要宿两晚才有车。我们有了细看九江的机会。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崔颢)“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白居易)常常替诗人当模特儿的九江,受了诗的美化,到一千多年后的今天风韵犹存。街道清洁,市容整齐;遥望岗峦起伏的庐山,仿佛南北高峰;那甘棠湖正是具体而微的西湖,九江居然是一个小杭州。但这还在其次。九江的男男女女,大都仪容端正。极少有奇形怪状的人物。尤其是妇女们,无论群集在甘棠湖边洗衣服的女子,还是提着筐挑着担在街上赶路的女子,一个个相貌端正,衣衫整洁,其中没有西施,但也没有嫫母。她们好象都是学校里的女学生。但这也还在其次。九江的人态度都很和平,对外来人尤其客气。这一点最为可贵。二十年前我逃难经过江西的时候,有一个逃难伴侣告诉我:“江西人好客。”当时我扶老携幼在萍乡息足一个多月,深深地感到这句话的正确。这并非由于萍乡的地主(这地主是本地人的意思)夫妇都是我的学生的原故,也并非由于“到处儿童识姓名”(马一浮先生赠诗中语)的原故。不管相识不相识,萍乡人一概殷勤招待。如今我到九江,二十年前的旧印象立刻复活起来。我们在九江,大街小巷都跑过,南浔铁路的火车站也到过。我仔细留意,到处都度着和平的生活,绝不闻相打相骂的声音。向人问路,他恨不得把你送到了目的地。我常常惊讶地域区别对风俗人情的影响之巨大。萍乡和九江,相去很远。然而同在江西省的区域之内,其风俗人情就有共通之点。我觉得江西人的“好客”确是一种美德,是值得表扬,值得学习的。我说九江是一个可爱的地方,主要点正在于此。
九江街上瓷器店特别多,除了瓷器店之外还有许多瓷器摊头。瓷器之中除了日用瓷器之外还有许多瓷器玩具:猫、狗、鸡、鸭、兔、牛、马、儿童人像、妇女人像、骑马人像、罗汉像、寿星像,各种各样都有,而且大都是上彩釉的。这使我联想起无锡来。无锡惠山等处有许多泥玩具店,也有各种各样的形象,也都是施彩色的。所异者,瓷和泥质地不同而已。在这种玩具中,可以窥见中国手艺工人的智巧。他们都没有进过美术学校雕塑科,都没有学过素描基本练习,都没有学过艺用解剖学,全凭天生的智慧和熟练的技巧,刻划出种种形象来。这些形象大都肖似实物,大多姿态优美,神气活现。而瓷工比较起泥工来,据我猜想,更加复杂困难。因为泥质松脆,只能塑造像坐猫、蹲兔那样团块的形象。而瓷质坚致,马的四只脚也可以塑出。九江瓷器中的八骏,最能显示手艺工人的天才。那些马身高不过一寸半,或俯或仰,或立或行,骨胳都很正确,姿态都很活跃。我们买了许多,拿回寓中,陈列在桌子上仔细欣赏。唐朝的画家韩干以画马著名于后世。我没有看见过韩干的真迹,不知道他的平面造型艺术比较起江西手艺工人的立体造型艺术来高明多少。韩干是在唐明皇的朝廷里做大官的。那时候唐明皇有一个擅长画马的宫廷画家叫做陈闳。有一天唐明皇命令韩干向陈闳学习画马。韩干不奉诏,回答唐明皇说:“臣自有师。陛下内厩之马,皆臣师也。”我们江西的手艺工人,正同韩干一样,没有进美术学校从师,就以民间野外的马为师,他们的技术是全靠平常对活马观察研究而进步起来的。我想唐朝时代民间一定也不乏像江西瓷器手艺工人那样聪明的人,教他们拿起画笔来未必不如韩干。只因他们没有象韩干那样做大官,不能获得皇帝的赏识,因此终身沉沦,湮没无闻;而韩干独侥幸著名于后世。这样想来,社会制度不良的时代的美术史,完全是偶然形成的。
我们每人出一分钱,搭船到甘棠湖里的烟水亭去乘凉。这烟水亭建筑在像杭州西湖湖心亭那样的一个小岛上,四面是水,全靠渡船交通九江大陆。这小岛面积不及湖心亭之半,而树木甚多。树下设竹榻卖茶。我们躺在竹榻上喝茶,四面水光滟滟,风声猎猎,九十度(华氏度)以上的天气也不觉得热。有几个九江女郎也摆渡到这里的树荫底下来洗衣服。每一个女郎所在的岸边的水面上,都以这女郎为圆心而画出层层叠叠的半圆形的水浪纹,好像半张极大的留声机片。这光景真可入画。我躺在竹榻上,无意中举目正好望见庐山。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大概就是这种心境吧。预料明天这时光,一定已经身在山中,也许已经看到庐山真面目了。
(摘选自丰子恺《庐山游记》)